夜的心在此刻放下,他俯身拥住洛芙,将脸埋到她背上,声线破碎:“芙儿,我好怕……”
直到洛芙被晴天扶着去净室,才从她口中知道昨夜的事。
他竟抱着自己坐了一整晚。
洛芙又转去浴室更衣,换好后正要出去,不经意一瞥,就见自己换下来的外衣背部,有两抹水渍。
洛芙心中一震,他、落泪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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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听竹院这样大的阵仗,早把陆府各房都惊动了。
陆夫人李氏用过早膳就来听竹院探望,不喜欢这媳妇儿是一回事,但面子上,总要过得去,特别是现在满府的人都盯着这方动静。
此时洛芙正在靠坐在软炕上用早膳,陆云起将青菜瘦肉粥,一勺勺喂到她嘴边。
听到外头小丫鬟报:“夫人来了。”洛芙忙推开陆云起的手,就要起身。
陆云起却按住她的肩,不让她起来,“你坐着。”他说着,仍然执勺喂她。
李氏进来内室里,就看到这样的场景,她们陆家清贵出尘的探花郎,那执笔写春秋的手,竟然在喂女子用食。
洛芙偏开脑袋,尴尬喊了声:“母亲。”
陆云起见洛芙不吃了,便也放下碗,起身对李氏行礼,“母亲。”
李氏嘴角微抽,深看洛芙一眼。她还真是、驭夫有术。
尔后,李氏问病情,洛芙只答:“夜里受了寒,发了高热,现在已经好多了,多谢母亲关心。”
一上午,陆家各房都来人探病,最后惹得陆云起直接下令,“你们出去守着,再有人来,就说少夫人睡着了。”
洛芙扯住陆云起的手,仰头望着他,“这不好吧,将人拒之门外。”
陆云起这时候才不管那么多,他伸手覆到洛芙额上,只感到微微的热了。
薛先生早晨已来看过,又重开了药房,陆云起才放他回去。
“你今日不去上值么?”洛芙问道。
“不去了,我让陆延去翰林院告假了。”陆云起说着,打横抱过洛芙放到床榻上,柔声:“再睡一会儿。”
洛芙其实不困,但见陆云起眼下淡淡青色,便勾住他手指,道:“你陪我。”
陆云起唇角扬了扬,脱了外衫,躺到洛芙身侧。
洛芙窝进他怀中,小手攀在他劲腰上,小小声说:“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。”
陆云起听得这句,心间又涩又疼,垂首,吻了吻她的发顶,“不,该说对不起的是我,都是我害你病了。”
洛芙攀在他腰间的手掐了他一下,娇嗔:“是,都怪你,下次不能这样了。”
陆云起这时候拥着她,听着她跟自己说话,才觉得一颗心终于安放进了身体里,他垂首吻她额头,哑声道:“再也不这样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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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芙这病,来得快去得也快,将养了三、四日,已经完全好了。
这日风雪已停,陆家的姑娘们就结伴来了听竹院。
“七嫂,我们那日想来看你,又怕扰你静养。”三房的五娘说。
不待洛芙答话,就见大房的九娘问:“七嫂你好些了么?”
还是不等洛芙说话,二房的六娘就替洛芙答了,“你没见七嫂面色看起来好多了么?肯定是好了呀。”
于是洛芙便不答话了,靠坐在椅子上,安静听着这些美丽的少女们叽叽喳喳讲个没完。
周姨妈的两个女儿也来了,相比于陆家的姑娘们,她们明显要文静些,这时对洛芙齐声唤道:“七表嫂。”
洛芙“诶”了一声,忙叫她们坐,见她们坐下,洛芙就问:“到京里可还习惯?听说你们住在延平,那边是什么风俗人情?可和京里的相差甚大?”
小的青翎活泼些,抢先答道:“京里除了冷些,处处都是极好的。前些日子天晴,我们和府中表姐妹去街上逛了逛,吃的、用的、玩的,都比延平好得多。”
大的语舒见青翎说完,又补充道:“风俗人情自然是相差甚大的,不过我们在延平,也只是随父亲当官在那里暂居,若父亲换个地方为官,我们便也搬走了,所以并不怎么参与当地的风俗节庆。”
洛芙听得颔首,果然大些就是不一样。目光向语舒看去,但见她身穿海棠色如意纹小袄,下配撒花纯面百褶裙,瓜子脸杏仁眼,头上斜插几支素银镶红宝石的簪子,整个人温温柔柔的,低调又谨慎。
洛芙心中叹息,大概庶女便是这样,永远是嫡女的陪衬。听说她已年满十六了,周姨妈还未给她定亲,不知打的什么主意。
“七嫂,你们三个在说什么呢?”九娘凑过来道。
洛芙微微一笑,“没什么,就是扯些家常。”
五娘是三夫人生的,十月过了及笄,据说在相看亲事,已经有些眉目了。这时她就很关心那些胭脂水粉和衣裳装扮。“七嫂,你教我画眉好不好?我总也画不好,不是浓了就是淡了。”
洛芙也听出声音来了,当日在梅园,特别关心她妆容的,就是这位五娘。便道:“其实我也不怎么画眉。”
众位姑娘们齐声“诶”了声,纷纷探头过来看洛芙的眉,细看下,就觉洛芙的眉毛若远山青黛,浓淡相宜。
五娘上手来摸洛芙眉间,再展开手指一看,愣愣道:“真的没有画诶。”
姑娘们这才相信了,真正的美人,什么都不 -->>